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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活动

贝尔纳·斯蒂格勒:哲学,技术和行动(下)

编者按:基于贝尔纳·斯蒂格勒的“技术与时间”系列著作,本文作者Crogan系统地介绍了斯蒂格勒对于技术哲学的理论探讨,也概述了斯蒂格勒作为社会活动家的轨迹。因为内容较多,原文被分成上下两个部分编译,上半部分是关于斯蒂格勒的理论的简介,下半部分是关于他社会实践的介绍,和其他学者对他的相关批评。在上半部分中,对于人类如何在地球上生存和如何不断再生产自己的问题,斯蒂格勒将技术理解为应对这两个问题的阶段性的和策略性的答案。在所有技术中,他又认为关于记忆的技术是最为核心的,电视电影的节目产业不断地生产着真实或虚假的记忆,这些记忆不断地塑造着人类生产的方式,也不断改变着人本身,从而不断地形成了社会群体的特征。他自己作为学者也不断被卷入这一记忆生产的过程中,而他对于学者的基本立场的理解是:学者应该既有对于这个世界的理解和判断,也有基于自己的理解和判断的社会行为,这既是知识本身的要求,也是学者这一身份的社会要求,还是学者这一社会群体实现存在价值的基本方式。此文作为所编译文章的下半部分,正是阐述斯蒂格勒如何将自己对于学者立场的理解,和他作为学者的社会活动结合起来。与上半部分不同,为了降低读者阅读的难度,此部分文字更多地根据编译者对原文的理解来组织,忠于原文的程度可能比上半部分要低一些。文中的概念性词汇较多,编译者的理解可能有误,故配上了英语名称,方便读者自行查询。另外在括号中的说明与举例均为编译者的理解,也望读者注意。 文献来源:Crogan, P. (2010) Bernard Stiegler: Philosophy, technics, activism. Cultural Politics: An International Journal, 6 (2). pp. 133-156 通过面向大众的写作、演讲和组织社会机构的方式,斯蒂格勒试图将自己思想更加通俗介绍给社会,这也是他试图影响当代技术文化的政治行为。这是因为人类的集体记忆被节目产业(program industries)的技术所塑造,人类记忆的真实性受到威胁,他认为这一技术的威胁是国家与资本的力量通过“自上而下”的路径实现的,所以他试图通过蓬皮杜中心中的工作坊和展览对外传播一种“自下而上”的记忆生产方式。因为节目产业试图通过媒体影响人类记忆,所以斯蒂格勒也参与到新型媒体技术的运用之中,找到某些真实的人类记忆来对抗被节目产业所生产的记忆。第一个项目就是试图追溯19世纪以来的历史,看人类是怎样被生产为“劳动力(labour power)”,又是怎样被进一步转化为“购买力(consumer power)的。另一个“时间线(timelines)”项目则试图通过发明媒体分析软件,来探究节目产业生产人类记忆的具体方法和途径。 通过这些面向大众的项目,斯蒂格勒展示了人类社会中集体与个体的矛盾关系。集体总是试图通过国家调节(regulation)和市场竞争的方式,让个体去适应国家和资本的需求;但是个体总是通过追求个性、摆脱家庭、主动犯罪和建立封闭社区等方式,试图摆脱集体对于个体的影响。在他的非学术写作中,他试图将“欲望(desire)”的概念进行再阐释。欲望是某种渴求,是消费的基础。国家和资本为了控制人类的消费欲望,通过各种媒体中的记忆术(mnemotechnics)在人类记忆和意识的各个层面创造特定的“真实”,这种“真实”是为了激发特定的消费欲望而生产出来的,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真实。因为这种欲望是不真实的,所以会导致自己的意义消失,进而毁坏欲望本身的存在意义,让欲望无法再被生产和形成,这一进程也会彻底破坏资本主义运作的本身逻辑。这一切正如德里达(Jacques Derrida)所说,资本主义必须依靠欲望才能存在,但是对于欲望的依赖会最终毁灭资本主义本身。 为了避免被毁灭,国家与资本的力量试图影响青少年的记忆、欲望与消费。因为在青少年的成长过程中,或者说在个体形成的过程(becoming)中,因为叛逆、阅历尚浅和追求潮流等原因,青少年相对于成年人更容易被影响,这一影响将会持续到成年之后。而斯蒂格勒所说的政治活动,正是为了对抗国家和资本的力量通过这种方式施加的对于青少年的影响。通过组织写作、阅读、讲故事和游戏,让青少年去理解国家和资本的记忆术的作用方式,进而去追寻真实的记忆与体验。 随着斯蒂格勒的影响力逐步扩大,越来越多的学者参与到对于他的思想的讨论中。例如Bennington就认为斯蒂格勒误读了德里达的“延异(différance)”概念,因为斯蒂格勒的思想中完全没有“解构主义(deconstruction)”元素。按照Wills的进一步批判,斯蒂格勒没有理解到历史中,人类与技术之间的边界被建构与解构的过程。人类是需要技术来形成自我(becoming)的,但是技术自身发展的速度与人类适应技术的速度是不一致的,为了适应技术的发展,人类不得不调整自我定义的边界(例如随着智能手机技术的发展,人类不得不接受手机作为身体延伸的一部分的角色)。因为技术发展速度和人类自身发展速度的不一致,关于人类和技术的边界的定义在不断形成和改变,也就是不断地建构和解构中。斯蒂格勒的思想中完全忽略了这一不断建构和解构的特征,而是一直认为人类和技术的分界线一直是清晰和确定的。与Bennington和Wills的看法有些类似,Ekman认为人类存在(being)包括了两个基本部分,人类个体和人类创造的机器;这两个部分一起,而非仅仅人类个体,构成了人类存在的本质。不同于斯蒂格勒将技术更多地视为外在于人类的东西,Ekman认为技术就是人类本质的一部分,斯蒂格勒的思想立场中给予了人类本身太多的特权。 本文作者Crogan并不同意这些批判者的观点。在他看来,这些学者的讨论过于学术,而忽视了斯蒂格勒思想中的真正重要之处:政治。谁?为了什么?如何影响和塑造了记忆?我们应该怎样应对这些影响?这些才是更加重要的。哲学让人更好的理解这个世界,Crogan和斯蒂格勒都愿意追求马克思的步伐,认为真正重要的是改变这个世界。而每个学者,在理解世界和改变世界之间,都不得不选择自己的立场。

贝尔纳·斯蒂格勒:哲学,技术和行动(上)

编者按:基于贝尔纳·斯蒂格勒的“技术与时间”系列著作,本文作者Crogan系统地介绍了斯蒂格勒对于技术哲学的理论探讨,这一探讨试图追溯到哲学史和历史的源头,解构柏拉图式哲学将“技术”边缘化的传统,借助海德格尔和胡塞尔的思想,让技术回到哲学思辨的核心,成为回答人类存在(being)和形成(becoming)问题的关键。此外,本文还介绍了斯蒂格勒作为社会活动家的轨迹,在蓬皮杜中心等文化机构,他引导了大量的公众讨论,这些讨论涉及到当代的关于技术的关键性问题。通过上述讨论,公众对于“技术如何塑造人类”这一问题有了更多的自觉和认知。通过关于斯蒂格勒的理论和实践的双重叙事,Crogan试图展示哲学家与社会的关系,也就是个体与群体的相互个性化(individuation)过程。 因为内容较多,原文被分成上下两个部分编译,上半部分是关于斯蒂格勒的理论的简介,下半部分是关于他社会实践的介绍,和其他学者对他的相关批评。文中的概念性词汇较多,编译者的理解可能有误,故配上了英语名称,方便读者自行查询。另外在括号中的说明与举例均为编译者的理解,也望读者注意。 这篇文章之所以被选择,是因为它对斯蒂格勒的理论和实践的介绍相对全面。斯蒂格勒的思想的主题是“技术”与“时间”, 这两个主题也位于整个人类文明的核心位置。《城市发展史》的作者刘易斯·芒福德在描述《技术与文明》这一巨著的主题时提到,机器(技术)的影响不仅是实际应用问题,也是心理问题,还是重要的美学与道德问题,对人类文化的影响广泛而深远。对比芒福德提出这一主题的1930年代,当代的技术,特别是信息技术,更加迅猛而深刻地影响着人类。曼纽·卡斯特尔斯在“信息时代三部曲”中称“空间是时间的结晶”(space is crystallized time),城市空间是地方(place)的历史和传统通过时间形成的,是社会发展在时间中沉淀下来的产物。而这一切在当下的“信息时代”里已经改变,一个以技术为前提、以高度的资本竞争为目的的 “流动空间”(the space of flows)形成,城市的空间与时间逐步脱离了本地的历史和传统,空间不再是时间的结晶,空间成为“无地方性的空间”(placeless space),精英们在空间上与地方脱离,在全球营造一种共同的、均质的空间;而时间也成为“无时间性的时间”(timeless time),传统意义上的时间消失,在人类活动中保持延续性的时间消失,时间被资本切割成一段段碎片,而全球的差异性时间被技术链接为同时性的时间,空间差异性和距离被抹平。基于此,卡斯特尔斯总结信息时代的特征是:生成(becoming)建构了存在(being),时间驯服了空间。在这些有影响力的城市研究学者的视界中,技术、时间和空间构成了理解城市的核心元素,其中城市科学相对而言更关注空间元素,关注社会与空间的互动,而忽略了技术与时间的影响,斯蒂格勒的《技术与时间》系列可能是对这一缺失的“修复”。他所关心的影像技术和节目产业也是信息技术产业的一部分,影响着人类的记忆和时间的生成;技术和时间的概念不仅被他用来探讨当下的社会机制,更是被用来追问人类的本质和生成的问题。说到底,城市是为了人,城市研究也是为了理解人,在更根本的层面上,斯蒂格勒提供了理解城市的可能性。 关注斯蒂格勒的学说,对于城市科学本身来说还有两个理由。一方面,他的学说很好地展示了辩证唯物主义的方法论,也就是研究主观和客观的互动——记忆、预测未来和塑造自我等主观元素,是怎样被影像技术、全球资本和节目产业等客观元素塑造,又如何反作用到客观元素上的。另一方面,斯蒂格勒的研究有着明显的西方古典主义风格:追求与伟大学者的对话,探讨关于人类的基本问题,同时还将自己的学术研究延伸到对于现实的影响中。这一点对于日渐被体制化的城市科学相关从业者来说,显得有些遥远和不合时宜,而就是这种遥远和不合时宜,也许包含着“科学”的精神:科学不是对于当下的政治、经济和文化格局的妥协,相反,科学精神意味着忠于真理本身,忠于对真理的追求过程,哪怕这种追求是与科学界或整个社会的主流相违背的。以此也作为对于城市科学文摘的个人寄望。 文献来源:Crogan, P. (2010) Bernard Stiegler: Philosophy, technics, activism. Cultural Politics: An International Journal, 6 (2). pp. 133-156 法国哲学家贝尔纳·斯蒂格勒(Bernard Stiegler)在他的《技术与时间》三部曲中对于当代文化的哲学反思是欧陆哲学的重要创新,也是对于技术和文化、政治的关系的批判性探索。作为巴黎蓬皮杜中心(Pompidou Centre)科研与创新研究院的院长,以及政治团体工业艺术(Ars Industrialis)的创始人之一,他是一位在现实中活跃的行动者,也是关于当代技术文化的公共讨论的重要参与者。斯蒂格勒对理论和行动的双重兴趣源自他对于哲学的理解。他曾因持械抢劫入狱多年,在狱中的反省和沉思是他成为哲学家和社会活动家的开端——这一经历让他对于哲学与日常生活、反省与行动之间的联系性确信无疑。而他的这一立场也是根植于始自苏格拉底的西方传统:哲学家的个人行为应该被卷入到相互联系的个体组成的群体中。这种个体与群体的互动是塑造他们相互联系和区别的特征的过程,这也就是个体与群体的相互个性化(individuation)过程(这一过程的意思是通过个体与群体的互动,塑造了个体和群体区别于其他个体和群体的特征。对于参与互动的个体和群体来说,这种互动为彼此塑造的特征是相互联系的,但是又有鲜明的不同)。 在《技术与时间》三部曲第一部《埃庇米修斯的过失》中,斯蒂格勒试图借助他导师德里达(Derrida)的解构主义方法,解构柏拉图式哲学将技术哲学边缘化的传统,使之回到哲学讨论的议题中心:关于存在(being)与形成(becoming)的问题。他认为柏拉图式哲学将技术看做是物质的、短暂的和易变的存在,与形而上学中本质存在所具有的普遍的、永久的和绝对的属性相互对立。也就是说,技术和技术制品被看做存在的非本质的部分,技术作为人类存在与形成的条件的一部分,是一种偶然的存在。针对这样的传统,斯蒂格勒回到柏拉图式哲学形成之前,在古希腊神话中寻找人类形成的根本条件,这种条件被他称为“修复”(prostheticity):对于人类缺乏本质(essence)这一问题的修复。在神话中,埃庇米修斯负责在造物过程中均衡各种生物的本质属性,例如让强壮的生物缺乏速度,而将速度赋予那些体弱的生物,以此相互制衡。在最后赋予人类本质属性的时候,他发现各种属性已经用完,人类成为缺乏本质的存在。因此,普罗米修斯不得不为人类盗取火种,也就是技术和艺术的才能。技术在这之后成为人类的一部分,让人类可以自我保存和延续种族。人类起源的初始设定(default)就是一个错误(fault),技术作为一种人造的力量,就是“修复”这个错误的关键之一。与此相反,柏拉图式哲学总是试图将技术的作用边缘化,他们忽视了技术是人类生存和发展的前提,也忽视了这一生存和发展一直是有条件的和临时的。因为人类没有可以指引和实现其命运的内在本质,没有什么选择是普遍的、永久的和绝对的——这三点恰恰属于柏拉图式哲学的形而上学的特征——所以对于其文化和技术遗产的选择性采用,人类的选择永远是策略性的,这一策略总是针对着特定的和临时的条件。 斯蒂格勒认为海德格尔的“此在(Dasein)”概念展示了人类存在的预设条件。在一个现代社会的记忆技术是斯蒂格勒后两卷《技术与时间》中的关注因素,也是联系他的理论和实践的桥梁;同时记忆技术还是联系内在的、个人的人类形成过程和外在的、集体的人类形成过程之间的桥梁(也就是个人与群体相互“个性化”)。他特别关注节目产业(program industries)——借助罗兰巴特(Roland Barthes)对于摄影术的经典分析,斯蒂格勒认为主题摄影技术能够工业化地生产对于过去的再次捕捉。在过去早已发生之后,通过工业化的影像技术的选择、制作、阅读与编序,过去的特定主题被反复地、大量地生产,这些主题从个体思维的外部塑造了个人的和集体的过去,而这一过去是不断延续的人类形成的过程。特定的生存环境里面,“此在”是人类与环境之间的协调的基础,因为这种协调是人类整体对于环境的适应,而这种协调又是通过具体个体来实现的;实现的基础就是人类的自我认知和对个体与群体相互关系的认知。也就是说人类与环境之间的协调是通过个人与群体的相互“个性化”实现,而相互“个性化”的媒介就是技术。因为工具凝结了过去人类的智慧,所以技术保存了来自过去的记忆(例如剪刀的形式中凝结了人类使用剪刀剪裁衣物、制作剪纸等记忆);同时基于这种记忆对于人类思维的影响,技术又预示着工具在未来起作用的方式(例如电脑预示了人类未来工作的方式)。这种基于回忆过去的方式建构的对于未来的预测,是人类通过技术来适应和感知当下环境的方式。(因为这些与技术相关的记忆既因为个人经历的不同而具有个性,又因为特定群体的共同记忆而拥有共性。在不同群体间,因为缺乏共享的技术及相关记忆,群体内的共性也就成为群体间的差异),这也就是个人与群体相互“个性化”的途径。由于记忆对于人类感知和适应的核心作用,技术的发展主要体现在支持记忆的功能上,也就是斯蒂格勒所说的记忆技术(mnemotechnics)。 在一个全球化的时代,信息依赖工业化的存储、处理和传播,这一切控制在少数原始记忆材料的生产者的手中,他们通过选择特定记忆作为事件生产出来。在追求速度的经济压力下,全球尺度的“工业化形态的当下(industrial fabrication of present)”被生产出来,信息和记忆成为资本获利的手段。这一生产过程孕育着毁灭自己的元素,这是因为信息和记忆的生产之所以可行,是因为观众愿意信任被生产出来的事件性的记忆,但是这种信任正在被这生产过程摧毁。在全球化时代之前的记忆是基于特定种族的环境,其形成过程是群体能够作出回应的,因此是更有参与性的记忆;而之后的记忆则是全球的、即时的和无所不在的,人们对所生产记忆的回应失去了距离感和空间差异性,之前所具有的回应和参与也被剥夺,而这一切会损害人们对于记忆的信任。如果记忆不再被信任,个体以具有延续性的方式处理记忆的能力会下降,进而会影响个体与群体的相互个性化过程。 斯蒂格勒认为胡塞尔的第一和第二记忆分别建构了内在意识感知当前和过去的方式,而通过外部人造物运载的具有修复性的第三记忆与技术有着特别的关系。《技术与时间》第三卷的核心就在于追问第三记忆在形成意识过程中的重要作用。通过音像记录、编辑和传播技术塑造的外在的、有限的、碎片的和二手的第三记忆,是形成个体意识的重要部分;这种记忆是源自外在的对象,但是是影响自我和群体相互个性化的重要角色。影视产业是这一相互个性化的重要工具,例如在20世纪初期,美国工业需要大量移民作为劳动力,这一时期的影视产业大力生产所谓美式生活方式的记忆,基于这一记忆的美国认同是吸引外来移民的重要手段。 自1929年经济危机之后,资本主义体系对于培育生产者的需求,逐步让位于培育消费者的需求,以保证生产的产品有人消费。通过影视产业和明星体系,资本塑造了消费者的注意力和需求偏好,并且提供相应工业产品满足这些需求。影视产业以“蒙太奇”来实现电影与意识之间的联系,具体来说,各个不同的场景图像被选择性地呈现和组合,这种选择的结果会超越原有的单独的场景图像,形成新的含义,并进入记忆和意识。这一过程是在产业规模的尺度上对于过去时刻的选择性再整理,进而影响巨大数量的人类的第三记忆,并影响人们预测未来的方式。现场直播技术在这一过程中有着独特的作用:首先因为在特定空间内所有个体都可以收看图像,这一“注意力的生产”因为其规模效应而更具商业价值;其次直播可以捕捉特定时空内所有人对于特定事件的注意力,从而直接形成集体的第三记忆。但是因为直播会转化直播事件本身的性质(例如知道是直播的话,被直播的人会改变他们的行为),也将人们生活的私人部分转化为公共性质(例如在私人空间分别看足球比赛的个体们,会被卷入关于球赛的公共体验和讨论)。这一现场技术会建构或解构现场本身,被直播事件本身的重要性被侵蚀,甚至是否是真的直播都不再重要,因为人们通过大量现场直播的体验,已经预先地相信了直播本身的真实性。 节目产业的特征被斯蒂格勒形容成“被动型综合(passive synthesis)”。一方面,观众往往只能被动地接受节目产业选择的产品和记忆;另一方面,节目产业需要不同技术的综合使用,并不断发展新的技术及其组合,这一综合使用和发展的重要性已经成为集体共识。后者说明影视技术和人类形成的关系已经达到亚稳定状态,影视工业中包含的选择过程塑造了外在的、集体性的第三记忆。这一选择性过程指的是对于人类文化遗产的选择性继承,其中的价值判断和伦理标准是值得进行公共讨论的。